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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与妥协中的无所适从——试析《飘》中的女性主义思想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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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15-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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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亚莉,杜 娟

(陇东学院 文学院,甘肃 庆阳 745000)

摘 要: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是20世纪女性主义文学的重要作品,其中塑造的两个女性人物思嘉和媚兰是米切尔女性主义思想和传统女性价值观念既相互对立又相互妥协的具体表现。本文试图通过对米切尔女性主义思想成因的分析,透过作品中两个女性人物思嘉和媚兰,阐释20世纪女性主义思想的困惑,并探讨女性解放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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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女性主义;女性价值;自我意识;男权

中图分类号:I206.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596(2015)01-0171-03

当女性在男性叙述的文本中更多地看到男性理想中的女性形象时,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将男性的标准内化为女性对自身的要求——温柔、无才、顺从。然而美国作家米切尔在她唯一的小说《飘》中给了我们另外一种阐释,女人是勇敢坚强的,在面对厄运的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强韧。但米切尔仍然不可避免地流露出自己在女性主义思想和传统女性价值观之间的困惑,让我们不得不对妇女解放的真正意义做进一步探究。

一、米切尔女性主义思想的成因

玛格丽特·米切尔是美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女作家,她发表于1936年的《飘》创造了世界文学的神话,也扬起了20世纪女性主义文学的一面旗帜。《圣经》中说夏娃是用亚当的一根肋骨造就的,让女性作为男性附属品的存在长期以来显得合情合理,毋庸置疑。文学史中男性话语权占据主导地位,他们创造了无数理想女性的典型——温顺,善良,懂得牺牲,将家庭和丈夫、孩子作为自己终身事业的家庭天使,男人需要这样的女人装点自己,女人需要这样的自己取悦男人。直到18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提出了“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争取人类自由的思想在震撼着男人的同时,也惊醒了被蒙蔽的女性。于是在1789 年的法国大革命中也掀起了宣扬男女平等的女权运动,并发表了要求妇女参政的《女权宣言》。而在美国,1848年召开了首届女权大会,会上通过了由伊丽莎白·斯坦顿起草的《权利和意见宣言》,其主导思想是自我发展是比自我牺牲更高的职责,它标志着美国独立的女性运动的开始。在南北战争中,进步的女性团体又组织了“反蓄奴制协会”,进一步推动了女性运动的发展。在此后的50年中,美国妇女不懈斗争,终于在20世纪上半期取得了选举权,引发了世界范围的第一次妇女运动的高潮。这样的时代巨变对于一直活跃在新闻界的玛格丽特·米切尔来说,无疑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同时,米切尔的成长环境对她的女性主义思想的形成也有很大影响。米切尔出生在中产阶级家庭,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的母亲就是一位女权运动的活动家,经常在家组织妇女会议,反对加诸在妇女身上的一系列不公平待遇,一生都致力于争取妇女解放和妇女政治权利的事业,她还积极地带米切尔参加各种女权运动集会。所以当米切尔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女性主义的熏陶。在内外环境的影响下,米切尔形成了她的女性主义思想,她认为妇女在行使天赋的权利时遇到的唯一障碍是男人施加给她们的种种限制,这些限制应该通过自然法和理性加以改革,在法律、政治面前,男女应该平等。在这种强烈的女性主义思想的主导下,米切尔创作了《飘》,使其成为20世纪肆意高扬的女性主义的大旗。

二、思嘉、媚兰——女性主义思想和传统女性价值观念的冲突与妥协

伯格曾说过:“19世纪的美国社会只为女人提供了一种得到社会尊重和接受的角色——贤妻良母角色,一种要求她们不断自我牺牲、一心满足他人的角色,这样一来,不论处于什么心理状态和知识层次的女人都不得不极力使自己符合这个规定的角色。”美国内战前,南方妇女依附于男性而生存,是男性的私有财产,处于“他者”的附属地位。男权主宰一切的社会中,是不能容忍女性的聪明才智和独立见解的。男性主宰者只需要家里有一位“天使”,美丽、顺从、包容、牺牲,紧紧地依附于自己而存在,是自己私有财产的一部分。与此相反,聪明、睿智、勇敢、独立的女性就被他们视为“妖妇”,遭到他们的唾弃。在《飘》中媚兰是传统价值观念中完美的家庭天使的典范,而思嘉则是叛逆的“妖妇”的典型,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既对立又妥协,她们是作者矛盾思想的具体体现。

思嘉是作品中极具生气的女性形象,她美丽、坚强、独立,自私却并不让人厌恶,而她身上显著的女性主义思想让这一形象更有魅力,其女性主义思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思嘉是自己爱情、婚姻的主宰者

16岁的思嘉深爱着艾希礼,当她知道艾希礼要和媚兰订婚的时候,没有畏缩,而是勇敢地表白,遭到拒绝后,气愤至极地给了艾希礼一巴掌。随后很快和追求她的查尔斯结婚,以此来报复艾希礼,但她对艾希礼的爱情并没有就此终止。艾希礼是思嘉爱情的梦想,她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艾希礼能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她愿意为他做任何她能做的。因为爱,她接受了艾希礼的托付,照顾媚兰,战火纷飞的危难时刻她仍坚守自己的承诺,救助并照顾媚兰母子。战后,艾希礼颓废迷茫,思嘉依然怜爱他,照顾他一家人的生活。直到媚兰临终时,她才突然明白自己并不爱艾希礼,那只是一份虚无的爱情幻想。在此,思嘉敢爱敢恨的个性表露无遗。后来,在生活的逼迫下,为了300块钱保住塔拉庄园,思嘉不顾舆论,抢走了妹妹的情人弗兰克,最后为了钱又嫁给了瑞德。思嘉的确没有真心对待过她的婚姻,她只是为了生存而求助于婚姻。但每一次她都不依从传统的道德伦理观念,不顾及他人的看法,只是满足自己的需要,尊重自己的内心,表现出强烈的自我意识。她这种重视自我,主动追求爱情,追求自身幸福,忠于自我情感的行为让我们看到了新女性的光辉。在两性情感冲突中,在爱情与伦理道德的冲突中,思嘉向我们展示了旧南方女性所没有的勇气和魅力,展现出她对自我和爱情的大胆追求。

其次,思嘉是传统女性价值观的颠覆者、男权社会的反叛者。思嘉女性主义思想最明确的标志就是她对男权压迫的觉醒和反抗。在传统的男权价值观念中,男性是主体,女性是客体,只能是一个不完整的“他者”,顺从和依附于男性是女人的天职。但思嘉以自己的实践颠覆了这种对于女性的定位。思嘉拒绝按父亲的要求去做一个乖乖女;丈夫弗兰克经营不善,思嘉取而代之,抛头露面,将生意经营地风生水起;在大多数人还没有从战争的创伤和混乱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思嘉就已经由一个旧时的贵族小姐转变为一个大家长,挑起了十几口人生活的重担。后来她独自管理塔拉庄园,初步经营木材厂和商店,在男人们颓废和无能的时候,郝思嘉撑起了他们生活的一片晴空!

最后,唯一的一个男性强者——瑞德,也在丧女之痛中逃避、终日借酒消愁,颓废不堪,只有思嘉在经受了种种生活苦难的洗礼之后仍然相信“明天是新的一天”。思嘉是一个绝对的强者,她不畏惧苦难,成就自己的事业,经济上自立,拥有支配权,真正做到了婚姻中夫妻经济地位的平等,推翻了女人是男人的附属物,只能依附男性而生存的成规;追求自己的生活、自由、幸福,摆脱了男性为了统治女性而专为她们设置的行为准则。思嘉无疑是米切尔笔下传统女性价值观的颠覆者,男权社会的反叛者。

媚兰是作者理想中的完美女性的化身,作品中这样描述媚兰“媚兰待人和蔼亲切,又不爱出风头,在她周围很快就聚集了一伙人,有年轻的,有年老的,他们代表着残存的战前亚特兰大的社会精华,他们的钱袋是空的,为自己的家族感到自豪,维护旧制度最坚决。亚特兰大经过战争已经四分五裂,许多人已经死去,整个社会对当前的变化感到不知所措。这样一个社会仿佛看到媚兰是一个坚强的核心,亚特兰大可以由此而得到重生。媚兰虽然年轻,但她具有战后余生所珍视的一切品质:贫穷而又以此自傲,有勇气,不抱怨,开朗,热情.慈爱,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忠于一切旧的传统。媚兰不肯改变,甚至不承认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有改变之必要。在她家里,仿佛昔日的光景又重新出现,大家都兴致勃勃,以更加鄙视的眼光看着那些北方来的冒险家和那些共和党暴发户过骄奢淫逸的生活”。可见媚兰几乎拥有了南方贵族女性应该具有的一切美德,她有知识,有文化,有思想,有修养,温柔、善良,大度又不乏勇气,在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尽显了贵族淑女的风范。她理解南方失败者的情绪,但也深知必须去接受新的秩序和生活,所以她在抚慰失败者的心灵的同时又鼓励大家重建家园,适应新生活。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她从不忤逆传统观念中对男女两性的定位,她珍爱着艾希礼,认为除过上帝以外,她的丈夫是最正确的,她赞同艾希礼所有关于战争的论断;深知艾希礼的弱点,但从未指明,只是在她临终前,要将艾希礼托付给思嘉时,才告诉思嘉,“照顾他——他的生意——你明白吗·艾希礼他不——切合实际。照顾他,思嘉——可是——不要让他知道”。可见她始终遵循着南方女人的传统道德,不挫伤男人的自尊。当战争带来无数厄运的时候,娇小脆弱的媚兰展现出她坚强勇敢的一面。艾希礼身负前线的时候,她在医院看护伤员,参加了各种为战争募捐和上流社会的集会活动。在得知艾希礼战场失踪的消息后,她虽然悲愤至极,但始终没有被悲伤压垮,也没有沉溺于悲伤中,而是和战争带来的种种厄运进行抗争。当面对北方士兵抢劫的时候,思嘉举起了枪;而媚兰则拿起了军刀守护思嘉。战后也是媚兰帮助颓废的艾希礼逐渐适应新生活,是艾希礼的有力的精神支撑!媚兰是传统社会的天使,也是动荡社会中强者。

面对战争和苦难时的勇敢,坚强是思嘉和媚兰共有的魅力,她们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出男人力所不及的作用,为那些自称强者却又在苦难面前孱弱不堪的男人撑起了晴空,显示出女性的巨大力量。在她们身上折射出了米切尔的女性观:女性并不像众多的男作家所描述的一样,是一些时时等待着男性来保护、来拯救的弱者,与此相反,在很多情况下女性适应环境的能力,女性在种种打击之下能够顽强的生存下来的能力远远超过男性。

但思嘉和媚兰的关系是复杂的:她们是对立的,思嘉是传统价值观念的反叛者,而梅兰则是传统价值观念的维护者。作品结尾时思嘉对梅兰的认可,又表现出思嘉这个女性主义的代言人对传统女性价值观念的妥协。思嘉和媚兰表现了米切尔的女性主义思想和传统女性价值观念既冲突又妥协的矛盾思想。

三、女性解放的归宿

米切尔在塑造了思嘉这样一个强烈反抗男权社会的女性主义者的同时,又塑造了媚兰这样一个完美的传统价值观念的维护者。媚兰死了,预示着传统价值观念的消亡,而思嘉最后对媚兰的肯定又表现出思嘉对传统的回归和妥协,让我们不得不对米切尔的矛盾心理进行探究。

《飘》诞生于第一次女性主义运动的高潮落幕之后,女性争得了选举权、教育权,就业权。有了教育权,女性就可以获得就业所需的基本技能;有了就业权,女性就可以经济独立,只有经济独立了,女性才能摆脱对男性的依赖,挣脱男权的束缚;选举权则从社会制度的制定上维护和巩固了妇女在社会上的权利和地位。女性在争得了和男性同等的人权之后,却没有必然消除男性对女性的歧视和压迫,随之而来的就是有关于女性自身的本质和文化建构问题,女性的自我意识越来越强,却相顾惘然。这是很快就发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第二次妇女运动高潮的核心问题,当然也是米切尔急待解决的问题。思嘉并不是一个自觉的女性主义者,战前她迷恋自己的女性气质,享受众星捧月般的呵护和荣耀。她的母亲艾伦是传统的“家庭天使”的典范,思嘉对母亲顶礼膜拜,并且刻意地去模仿。可见在长期的男权统治中思嘉将这种传统的价值观念内化了,而且根深蒂固。被内化的传统的价值观以更强有力的力量束缚、压制着女性,觉醒的女性奋力挣脱,却又不自觉的妥协。思嘉勇敢,坚强,经济独立,她如男性一样争得了一切,最终却也失去了所有,她并没有得到幸福,这种悲剧性的结尾是她的女性意识和内化了的传统价值观念相矛盾的必然结果。媚兰是理想的传统价值观念的化身,她难产而死,天使陨落,预示着传统女性价值的死亡和非人性的道德标准的必然衰亡,而思嘉最后对传统价值观念的回归又说明了米切尔的无所适从。

在旧的价值体系被推翻,女性获得了与男性平等的人权,女性的自我意识增强,女性主义思想日渐成熟的时期,女性气质和特征应该如何界定?女性解放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女性怎样才能谋取自己的幸福,实现自己的价值?时至今日,这些问题依然是我们的困惑,解放了的女性处于一种较为尴尬的处境,成为男性化的非女性,她们在承担社会角色的同时仍然深陷于繁琐的家务劳动中,很多女性沦为现代家庭中的“带薪保姆”,她们和男性一起承担社会责任,男性却没有和她们一起分担家庭义务,她们在传统观念和人性需求之间苦苦挣扎,经济独立却不得不去承受精神的痛苦。而男性又在指责女性运动对传统的颠覆,让他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受到威胁,这样的男性处境和女性处境让他们于无形中对立了起来。然而女性主义运动,女性解放并不是要建立男女之间的必然对立,而是要将女性从几千年的受压迫的奴隶状态中解放出来,结束她们的“他者”地位,让她们拥有和男性一样的人的权利。女性主义者追求男女平等不是剥夺男性的权利,而是建构女性的权利,她们反对所有的歧视,要求承认女性的价值,最终构建合乎人性的女性与男性之间的平等和谐。我们在期待不断完善的良好和公平的社会制度,女性更高的受教育水平和更强的自我意识能够真正实现妇女的完全解放。

综上所述,米切尔的《飘》体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取缔了女性必须寻求庇护的弱者地位,通过思嘉和媚兰彰显了女性力量的伟大,是20世纪女性主义的一面旗帜。同时也反映出女性主义思想和传统女性价值观念之间既冲突又妥协的矛盾。我们仍然需要为寻求女性真正意义上的解放做更多努力。路漫漫其修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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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