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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中尉的女人》中查尔斯的男性身份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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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16-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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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摘要:在小说《法国中尉的女人》中,萨拉一开始像撒旦一样诱惑男主人公查尔斯,打破了查尔斯和未婚妻蒂娜原本幸福甜蜜的爱情伊甸园,置换了传统两性观框架中亚当/夏娃(男/女)对应被连累者/被引诱者或灾难引入者的模式,查尔斯被女性化;萨拉在爱情追逐中不断地对查尔斯实施监视和控制,颠覆了传统男性/女性二元对立,将查尔斯置于展示对象化的位置,查尔斯成为女性化客体;最终查尔斯一无所有、一事无成而萨拉经济独立、精神自由,查尔斯成了爱情里的受害者,彻底缺失了传统的男性气质。从男性身份视角看,查尔斯的男性角色被置换为女性,主体的男性身份被客体化,失去了支配性的男性气质,从而衍生了难以消解的阉割身份,陷入男性身份危机之中。 
  关键词:性别置换 身份颠覆 男性气质 
  约翰.福尔斯是战后英国最优秀的小说家之一,曾被誉为“20世纪英国最有才华、最严肃的小说家” (转引王守仁,何宁182)。其代表作《法国中尉的女人》以其故事性和实验性的完美融合,不仅高居畅销书榜首、入选了美国《时代》周刊100部最佳英文小说,而且在学术界、评论界也是好评如潮,被誉为“20世纪英国后现代小说的扛鼎之作”。这部小说自1969年第一次出版以来,国内外的学者和评论家从多个角度对它进行了解读与评论,包括作品开放式的三个结尾、元小说叙事技巧或后现代叙事策略、自由存在主题等。但在人物形象方面大都侧重于从存在主义、女性主义或神话原型视角解读自由独立的女主人公萨拉﹒伍德拉夫,很少有人关注到故事的男主人公查尔斯·史密森。从身份研究的视角审视该作品会发现,男主人公查尔斯在追寻爱情之路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男性身份危机,其性别角色被置换,性别身份被颠覆,也缺失了支配性的男性气质。 
  一.性别角色的置换 
  据《圣经·创世纪》篇记载,耶和华神用泥土造亚当,又取亚当的肋骨造出夏娃,确立了原始的亚当/夏娃,即男/女的性别角色二元对立模式。耶和华神将二人放置于伊甸园,亚当和夏娃幸福地生活在乐园中,直到撒旦化作蛇,引诱夏娃吃禁果。夏娃偷吃禁果被耶和华神发现,连累了亚当,致使二人被耶和华神逐出伊甸乐园,从此陷入充满艰辛的世俗世界。在失乐园的故事中,夏娃是被引诱者或灾难引入者,而亚当则是被连累者。亚当/夏娃(男/女)的二元对立结构演变为被连累者/被引诱者或灾难引入者的关系。 
  小说《法国中尉的女人》一开始,福尔斯也营造出伊甸乐园的情景:查尔斯是一位贵族阶层的年轻绅士,刚刚和一位富商的独生女儿---蒂娜订婚,他陪未婚妻蒂娜在宁静怡人的莱姆小镇养精蓄锐,准备结婚。可是,查尔斯在一次莱姆镇寻找化石的途中偶然地与萨拉相遇了,神秘莫测的萨拉闯入二人宁静的生活,打破了查尔斯和蒂娜甜蜜的爱情“伊甸园”。正如撒旦化身为蛇诱惑夏娃一样,萨拉也是一名诱惑者。她用撒旦式的方式,积极地采取行动,一步一步操纵着她与查尔斯之间关系的发展,将查尔斯引诱走。萨拉的直觉告诉她,查尔斯与莱姆镇上的其他人不一样,是能够理解她、帮助她的人。萨拉向他讲诉自己的遭遇,不断地制造机会接近查尔斯。她的神秘、奇特、深沉和忧郁的美深深吸引了查尔斯:“他有点让萨拉迷住了……起码是被她呈现出来的扑朔迷离景象迷住了。”(福尔斯110);接着萨拉开始了对查尔斯的跟踪、纠缠:“我不该偷偷跟着你”(119),“我只求你给我一小时的时间”(125),后来萨拉故意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管家费利太太,使波尔坦尼太太解雇了她,从而得到查尔斯的帮助离开了莱姆镇。当查尔斯在埃克斯特旅馆找到她时,看似毫无准备的萨拉其实早就精心策划买好了睡衣,并为尚未扭伤的脚买好了绷带,引诱查尔斯与她发生肉体关系,“他飞快把她抱起来,抱进卧室里去。他把她扔在床上,她静卧不动……”(300)萨拉不仅一开始就点燃了与查尔斯的爱情之火,而且一直保持烧旺它,最终使查尔斯决定为她放弃财富与地位,与未婚妻解除婚约,落得身败名裂。 
  查尔斯原本在维多利亚社会乐园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萨拉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查尔斯如夏娃一般,在撒旦---萨拉的诱惑下渐渐地脱离自己生活的维多利亚社会,失去了自己的乐园。在福尔斯版本的“失乐园”故事中,被引诱者或灾难引入者变成了男主人公查尔斯,而受牵连者、被连累者变成了女主人公蒂娜。父权制的传统两性观框架中,亚当/夏娃(男/女)对应被连累者/被引诱者或灾难引入者的模式,在《法国中尉的女人》中被置换成夏娃(被连累者)/亚当(被引诱者或灾难引入者)模式,即亚当被夏娃化了,查尔斯被女性化了。这种性别角色置换的女性化叙事策略在文本深层揭示了男性身份危机。 
  二.性别身份的颠覆 
  女性主义先驱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在《第二性》(1952)中写道:“人性是男性,男性定义了女性作为他的亲属,而非女性自己。这是因为女性不是男性的奴隶,就是男性的依靠。这两种性别永远都不会平等地分享世界……自我是男人,而他者是女人。”(111-112)后来的女权主义者通常也认为在男权社会中,男人把自己视为主体、主要者,是“第一性”,女人只能是客体、从属者,是“第二性”,是与男人没有相互性的“他者”。男性通过各种宏观和微观权力对女性身份进行凝视或监视,从而凸显其男性身份“第一性”的主体地位。而在这种男性视觉中心的范式中,凝视是具有权力性的,男性通过对女性身体的凝视确立自身主体性。凝视是冷漠的,这种凝视使男性能够压抑真情实感,站在一个冷酷的理性角度去审视女性。 正如约翰·伯格(John Berg)所言,“女性已经成为观察对象---而且是一个极特殊的观察对象:景观。”(47)在男性掌握话语权的社会里男人就是一个监视者,女人是被监视者。 
  而在小说《法国中尉的女人》中,引诱者萨拉是一个凝视者或监视者而查尔斯成了被凝视者或被监视者,被看的对象。萨拉在韦尔康芒斯第一次撞见化石学业爱好者查尔斯,她并没有维多利亚时代女人特有的矜持,刻意回避查尔斯绅士的目光,而是从她站立的部位抬头回敬他的目光,用震惊、困惑的目光盯着他。从第一眼的凝视中,萨拉便对查尔斯一见钟情:“我爱你……在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爱上你了。”(福尔斯305)此后为了接近查尔斯,处在隐蔽位置的萨拉经常偷偷观察或凝视查尔斯的行为,甚至监视查尔斯的行踪,制造机会引诱查尔斯。“起初他几乎吓了一跳,她如此静悄悄地出现,似乎有些神秘莫测。她没有穿带钉的靴子,即使如此,她走动的时候一定也是非常小心的。她有意跟在他后面,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奇……她还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但不是要看穿他,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118)萨拉的观察或凝视使查尔斯成为被看的对象。这种对象化使萨拉占据主动性,而查尔斯则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即传统架构中的女性位置。而处在显性位置的查尔斯对像谜一样萨拉的行踪和想法一无所知,措手不及:“查尔斯大为惊骇。他想象,要是有人暗中窥见了,人家会怎么想呢?他后退一步,仿佛是要避开别人的视线。”(123),“她转过身,注视着他。她又一次看穿了他的真实动机,使它变成赤裸裸的;他觉得很窘。”(156)。渐渐地查尔斯被萨拉的神秘与独特的魅力所吸引、支配、控制,最后深陷萨拉为他编织的情网无法自拔,在埃克塞特旅馆与萨拉发生了性关系。然而,这时查尔斯却发现萨拉所讲诉被法国中尉抛弃的遭遇竟是谎言:“他强暴了一个处女……她并没有把自己给瓦盖讷。她说了谎。她在莱姆里季斯的一切行为,一切动机,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的。但是目的何在呢?为什么?为什么?讹诈!把他完全置于她的控制之下!”(304) 在萨拉与查尔斯两者的关系中,查尔斯不再是欲望的主体,而成为女性化客体,因而查尔斯也就丧失了男性特权。萨拉的主动、监视、诱惑、控制彻底消解了查尔斯长期以来形成的男性优越感。查尔斯在和萨拉的纠缠不清的情网中常常陷入忧伤、失落、焦虑、迷惘之中,实际上这一矛盾其深层原因是查尔斯对自身男性身份的消解即女性化的忧虑和不安。萨拉的监视与对查尔斯的诱惑和控制打破了传统男女两性观,颠覆了男性/女性二元对立的性别身份,将查尔斯置于展示对象的客体位置。 
  三.支配性男性气质的缺失 
  当今男性气质研究领域的领军人物康奈尔认为,男性气质不是整齐划一的,而是在不同的社会政治经济结构中有着不同类型差异,是随着社会环境的改变而变化的。在其1955出版的《男性气质》一书中,康奈尔将男性气质基本上概括为四种类型:支配性、从属性、共谋性和边缘性。“支配性男性气质定义为性别实践的形构,这种形构就是目前被广为接受的男权制合法化的具体表现,男权制保证着(或说是用来保证)男性的统治地位和女性的从属地位。”(105-106)本文借用“支配性男性气质”概念来分析男主人公查尔斯个体身上体现出来的支配性男性气质的缺失。支配性男性气质被认为是男性气质的“理想类型”,即大多数学者认为的那种男性自治、男性支配和家庭中男性独立于女性控制的男性气质。根据维多利亚时代父权制社会的两性观:男人是经济思想独立、事业有成、爱情婚姻里的主导者,女人是无工作、无经济来源、爱情婚姻里的依附者。男人是自信、自由、理性的,女人是猜忌、保守、非理性的。在《法国中尉的女人》中,男主人公查尔斯缺失了这一传统的支配性男性气质。 
  首先在社会生活方面,查尔斯虽生于维多利亚时代贵族世家,但经济财富和社会地位日渐衰微,仅靠继承他父亲的庄园收租生活。作为当时贵族绅士的代表,查尔斯身上并没有其贵族阶级的骑士精神:勇猛、荣誉等。“他很奇特,酷爱步行,不爱骑马。步行可不是绅士娱乐方式,除非是在瑞士爬阿尔卑斯山”(福尔斯 11);查尔斯对古生物的研究颇感兴趣,“伯父看见查尔斯带上各种楔形锤和大标本袋从温斯亚特的家里走出去,心里颇不以为然。他认为,绅士在乡间唯一应该带的东西是骑手短鞭和猎枪”(13)。查尔斯胸无大志,倾向自由主义。他到过欧洲的许多国家旅游,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游戏人生。在宗教政治方面,查尔斯接受了达尔文的进化论,是一位彻底的无神论者和不可知论者。他虽无政治信仰,但却崇拜当时自由党领袖格莱斯顿这样的社会政治上的进步人士。“然而,在温斯亚特,格莱斯顿是头号叛徒,不能提及的。”(13-14)查尔斯身上所展现的男性气质都与当时的维多利亚时期的社会不相容, 是被社会绝大部分人包括贵族(如其伯父罗伯特爵士这类贵族)和大资本家(如其准岳父弗里曼先生这类大资本家)不接受的。更糟糕的是,后来查尔斯的伯父罗伯特爵士决定结婚,剥夺了查尔斯的继承权,使得查尔斯的经济实力大大削弱。加之他又拒绝与其准岳父弗里曼巨商合伙经商,查尔斯一下子陷入被动、尴尬的社会生活困境。由此可见,在社会生活方面,查尔斯缺失支配性男性气质。 
  其次,在爱情婚姻生活里,查尔斯被萨拉所吸引诱惑爱上了她,背叛了未婚妻蒂娜,主动选择了与蒂娜解除了婚约。一方面,蒂娜的父亲弗里曼先生对查尔斯单方面撕毁婚约的事情非常愤怒,迫使查尔斯签订了足以使其身败名裂的“认罪书”:“我一生的名誉都被搞臭了”,“真是生不如死”(357)。另一方面,萨拉在与查尔斯发生性关系后却不辞而别,神秘失踪了。查尔斯开始漫无目的但全力以赴的寻找萨拉。经过两年锲而不舍的寻找,查尔斯终于找到了萨拉。查尔斯寻找萨拉的目的是要把她从贫穷中救出来,让她不必在刻薄的人家干刻薄的工作。可是让查尔斯大为震惊的是萨拉已成为著名艺术家罗塞蒂的文书助理,生活得自由而幸福。“他发现,伦敦和她的新生活已经使她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词汇和口音变得高雅起来,能明确表达自己的直觉了,洞察事物的清晰度也有了提高。以前她漂泊不定,现在她已经确立了自己基本的生活观,明确了自己在其中的地位。”(387)当查尔斯再次向萨拉求婚时,令查尔斯更为震惊的是萨拉为了捍卫自己的自由拒绝与他结婚。此时查尔斯彻底傻眼了,悲愤交加却无可奈何地离开。“他终于看出她知道他会拒绝。她从一开始就在操纵他。她要操纵到底。”“到了大门口,未来变成了现在,他觉得自己不知道往何处去。尽管他有成年人的各种能力和记忆,但却像婴儿一样软弱无能。”(399-400)在与萨拉这场飞蛾扑火的爱情追逐中,查尔斯完全丧失了支配性男性气质,时刻被出身卑微但独立坚强的萨拉操纵着、引导着。《法国中尉的女人》最后一种结局中,查尔斯一无所有、一事无成的“无能化”与萨拉经济独立、精神自由的“主体化”形成鲜明对比。查尔斯成了爱情里的受害者和被抛弃者,而萨拉成了爱情里的大赢家和抛弃者,两相对比更加凸显了查尔斯丧失了传统支配性男性气质,彻底陷入男性身份危机。查尔斯所憧憬的男性主体地位在婚姻和社会生活中的幻灭,暗示了其作为男人的失败。 
  四.结语 
  在《法国中尉的女人》这部小说中,男主人公查尔斯和未婚妻蒂娜原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爱情的伊甸园,但是神秘莫测的萨拉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萨拉从一开始如撒旦一样诱惑查尔斯,置换了传统两性观框架中亚当/夏娃(男/女)对应被连累者/被引诱者或灾难引入者的模式,查尔斯被女性化了。随后萨拉对查尔斯的监视和控制亦颠覆了传统男性/女性二元对立,将查尔斯置于展示对象的位置,查尔斯成为女性化客体,性别身份被颠覆。最后在萨拉与查尔斯的爱情结局中,查尔斯成了爱情里的受害者而萨拉成了爱情里的大赢家,两相对比更加凸显了查尔斯丧失了传统支配性男性气质,解构了主人公查尔斯的男性身份,彻底陷入男性身份危机。在小说中,出身卑微的萨拉逐渐成长为独立自由的新女性。尽管福尔斯成功塑造了萨拉独立自由的新女性形象,受到女性主义评论家的赞同,但同时也解构了查尔斯的男性身份,也就是说查尔斯虽然拥有男性“阳具  [本文由WWw.dYLw.NEt提供,第 一论文网进行论文代写和论文发表服务,欢迎光临dYLW.neT](phallus)符号指称”(赖特4),但他由于支配性男性气质的丧失而衍生了难以消解的阉割身份,在文本中暗指查尔斯作为男人的失败,陷入男性身份危机之中。 
  参考文献 
  [1]Fowles,John.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2. 
  [2]Bruce,Woodcock. Male Mythologies:John Fowles and Masculinity. Brighton:Harvester Press,1984. 
  [3]De Beauvoir.Simon, H.M.Parshly(trans).The Second Sex. New York: Vintage Books,19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