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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老舍部分长短篇小说中的叙事策略

  • 投稿phil
  • 更新时间2015-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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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钟霞[山西师范大学, 山西临汾041000]

摘要:老舍先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不可多得的文学大师,以其独特的文学创作丰富了现代文学画廊。本文以老舍的部分长短篇小说为例,对其小说的叙事模式进行探讨,从叙事交流、叙述视角两方面来研究其小说的叙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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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老舍小说 叙事交流 叙事视角

研究老舍小说的叙述学价值,是为了通过对富有价值的实践资源的研究来构建现代中国的叙述学理论。本文以老舍部分长短篇小说文本为研究主体,一是为了取样的集中方便,二是因为它叙述分析的典范性。

一、不可靠叙述

以不可靠叙述颠覆权威性话语应是老舍小说的主导叙述策略。布斯把按照作品规范(即隐含作者的规范)说话和行动的叙述者称作可靠叙述者,反之称为不可靠叙述者。将隐含作者的规范作为判断不可靠叙述的标准,有利于我们发现一个作品作为一个艺术整体的基本特征以及主导立场与叙述者之间的距离。布斯聚焦于两种类型的不可靠叙述,一种涉及故事事实,另一种涉及价值判断。《上任》属于前者,即叙述者在叙述事件时前后不一致或与事实不相符。文本开篇是这样介绍尤老二的:“城里的大小公所和赌局烟馆,差不多他都进去过”“他的责任不轻呢!”“他可是没透出慌张来.走南闯北的多年了,他沉得住气。”“不必,几个伙计都是自家人,谁还不知道谁,大可以不必讲排场。”“腰里可藏着把硬的。”除非文本恰巧提供了相反的指示,叙述者总是以叙述权威为特征的。叙述虚构作品中的基本成规便是我们相信叙述者。于是,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尤老二也许是个高官,他位高权重、沉着冷静、有胆有识,又体恤下属,与伙计们打成一片,受到大家的拥戴。然而,随着叙事的推进,我们发现,叙述者的叙述是不可靠的。尤老二原来不是高官,他是个受制于人的稽查长,而且是做暗活的!他的办公室一点儿都不排场,空空如也,连洗脸盆、毛巾也没有:“里屋只有一条长桌,两把椅子,墙上钉着月份牌,月份牌的上面有一条臭虫血。”伙计送来的一杯茶只寒酸地飘着根茶叶棍儿。他的下属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弃暗投明的山贼。”“受人拥戴”的尤老二在下级老刘的眼里是“一万个被看不起”,连吩咐伙计买纸笔他都要思虑再三:“谁活该白跑腿呢?”交代“踩窝子任务”,伙计们爱答不理,给他摆脸子;老刘经常是一脸的官司,王小四的葫芦嘴闭了个严,他的威风常常扫了地。尤老二是体恤下属,但却是奴才似的巴结着去体恤,逼不得已时还得请这几个山贼去下馆子。有胆有识也是假的,他被一连串土匪直眉瞪眼地勒索钱财,吓得噤若寒蝉,大气儿不敢出,甚至被逼着替土匪们看管杀人越货的“家伙”——枪。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么一个堂堂的稽查长,最起码也是个官儿吧,居然“正不压邪”,最后竟被土匪钱五胁迫着,辞了职,还问钱五:“我不干了,朋友们怎么想?”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阿Q在被杀头前还因为圆圈没有画圆而懊恼不已。这样的结局是可笑而又可悲、可叹的。

二、叙述视角的多样化选择

第一人称的叙述者是老舍短篇小说经常采用的,可分为“我”叙“我”、“我”叙“他”两类。《月牙儿》属于“我”叙“我”。第一人称内聚焦叙事,拉近了叙述者和读者的距离。这是作者的有意选择,便于叙述事件,表达人物心曲。叙述者和故事中的人物“我”是合二为一的,文本以“我”的视点进行观察、叙述、评点,自由地深入到“我”的内心世界中,或者披露自己内心的隐秘,或者传达自己的感受,或者显示自己对人、对物的种种看法,人物内心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因而,《月牙儿》带给读者的心灵震撼是极深的。作品叙述了清纯、自强的“我”如何一步步被生活的艰辛、社会的黑暗所吞噬,最终像妈妈一样,成为一名暗娼并被捕入狱的故事。

《我这一辈子》同《月牙儿》一样,也是采用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进行“我”叙“我”的叙事。这种叙事是有限的。叙述的材料限于当事人所知道、所经历、所推断以及与其他人物交流所发现的范围,他不知道别的人物的想法和感觉,所能提供的仅为对他们语言和行为的阐释,这往往与叙述者的身份、地位、学历、认知能力有关。“我”幼年读过书,可是不多,十五岁就去学手艺,因此当我遇到人生的挫折——“我”的妻跟人跑了时,“我”不能明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个精明、和气、漂亮、利落式儿的小伙子呀!“对于这件事,我只能说我把自己的短处都找遍了,也找不出我应当受这种耻辱与惩罚的地方来。所以,我只能说我的聪明与和气给我带来祸患,因为我实在找不出别的道理来。”后来,“我”当了巡警,看到了其中的猫腻,“我”不明白“世上为什么应当有这种差事,和为什么有这样多肯做这种差事的人”。在“我”巡夜的当晚,发生了可怕的“兵变”。“我”不懂:“怎么会‘政治作用’里有兵变;若是有意教兵来抢,当初干吗要巡警?巡警到底是干吗的?是只管在街上小便的,而不管抢铺子的吗?安善良民要是会打抢,巡警干吗专拿小偷?……凡此种种,“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与“我”的身份地位、学历水平、认知缺陷是有关系的:市井中的小人物“当局者迷”的“我”无法跳出我所生活的狭小圈子,站在一个更高、更理性的制高点上,深入分析出这么一幕幕悲剧都是社会造成的,因为“社会是悲剧的母亲”。文本使用第一人称视角的好处是含蓄蕴藉,把问题留给读者,启发读者进行深入的思索,扩展了小说的叙事空间。

《马裤先生》属于“我”叙“他”一类。“我”基本上是一个可靠的叙述者,与隐含作者的观点一致,在一定程度上表达出隐含作者和作者的观点,成为他们的“代言人”。作品运用夸张、反讽等修辞手法,将马裤先生荒唐、可笑的形象展现在了读者面前,产生了诙谐、幽默的效果。读罢开头,读者就从马裤先生不同寻常的打扮和没话找话的无聊言语中,对马裤先生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叙事继续进行,作者的声音也介入到叙述中,并与之水乳交融。叙述者与读者也在文本中有了交流、有了共鸣。马裤先生接二连三、震耳欲聋地呼唤茶房;马裤先生的行李把两个上铺都占了,并懊悔自己的棺材另起了票,因为邻座的人都没拿行李!这些行为让“我”又恨又怕。读罢,读者也许会掩卷长思:作品难道仅仅是讽刺了马裤先生这样自私自利、爱占便宜的人吗?难道“我”无动于衷、作壁上观的行为就值得肯定吗?现实生活中的我们甚至包括作者是不是也有类似的行为?马裤先生带给读者一种超越喜剧之上的理性思考。

老舍的作品中也会采用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视角。第三人称表面上少了些热切,多了些冷静观照,如《断魂枪》《老字号》等。老舍的这一类叙述不仅注意对事实的把握,更重视与事实相关的人格、心理。叙述者的笔尖能“滴出血与泪来”,因为其背后蕴藏着老舍一颗深入体察人物的心。这种写法的好处是,老舍通过描述人物内心世界的丰富与矛盾,揭示虚构人物与现实人物之间的类比关系,将读者的好奇心提升到了审美层次的艺术欣赏。《断魂枪》中,作者像一个绘声绘色的说书艺人,为我们呈现了一段精彩的旷世武侠传奇。镖师沙子龙身强力壮、武艺精湛,曾是打遍西北无敌手的一代宗师。中华武术不仅是他赖以糊口的营生,更是他长久以来的信仰,已融入了他的生命,与他的血液一起流淌。但现在,他已髀肉复生,威风不再,声名显赫的镖局已改成客栈,他的宝贝——五虎断魂枪静静地立在墙角,“现在,这条枪与这枪套不会再替他增光显胜了;只是摸摸这凉滑、硬而发颤的杆子,使他心中少一些难过而已。”徒弟求教,他只会教他们些应急的一招半式,孙老者千里迢迢赶来求艺,沙子龙的回复是:“不传!不传!”我们不难体会到“神枪沙”这一切行为背后的惋惜与悲哀的心理:冷兵器时代已然过去,在洋枪和大炮面前,自己的神枪已经丧失了威力,无用武之地,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人类无可避免地进入了工业时代,这是任谁都无法改变的,不如顺应历史,放弃自己那一肚皮的不合时宜。知道这不仅是沙子龙的悲叹,也是作者老舍的悲叹。老舍自己也是个练家子,他对中华武文化的失落感到无能为力、悲痛不已。但作者对沙子龙“不传!不传!”行为的态度是怎样的,我们不得而知。对此,读者可以做出多重解读:也许作者对“不传”行为的态度是赞许的,因为“神枪沙”顺时风、识时务,知道该退则退,在精良的洋枪利炮面前负隅顽抗是愚蠢的行为;也许作者对“神枪沙”“不传”的行为是持一种批判、否定的态度:“阻断了那套绝世的‘五虎断魂枪’,也就阻断了一个民族对于文化的分享与传承,阻断了民族的魂。”

总之,老舍先生的长短篇小说在叙事交流、叙事视角方面都有其自身独特的展现,老舍小说的叙述学价值丰富发展了叙述学理论。

作 者:郭钟霞,山西师范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张晴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