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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存在与女性自我主体意识的觉醒

  • 投稿钟可
  • 更新时间2017-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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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作为一名美国女权主义文学运动的先驱,肖邦深切地感受到男权社会中女性存在和自我发展的艰难。《觉醒》中,肖邦以真实的笔触描述了女性存在的共同处境,以及女性所遭受的精神危机。通过主人公埃德娜,肖邦试图为处于边缘地位的女性寻找出路,她全方位地探索了男权社会里女性自我主体意识的觉醒。

关键词:觉醒;男性霸权;女性主体意识

作为美国著名的女权主义文学创作的先驱,凯特?肖邦自创作伊始就对妇女研究十分感兴趣。作为一名女性,肖邦深切体会到被边缘化的女性在一个男性霸权的社会中处境的艰难。肖邦以同情的笔调描述了女性们内心的种种苦闷,精神生活的荒芜,以及女性追求自我发展的重重障碍。肖邦的诸多作品透射出对妇女问题和女性命运的深切关注。其《一小时之梦》道出了妇女对受制于男性霸权的不满,以及其渴望独立和自由人格的心声。在其《智胜神明》和《一个争论之点》中,肖邦通过为事业献身和为建立新型婚姻关系而奋斗的女性形象,探索了女性的内心世界以及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抒发了其妇女解放的思想。在维多利亚时期男性霸权的美国,肖邦文学创作上的实践足以证明,她无愧于“美国女权主义文学的先驱之一”的称誉。

《觉醒》是肖邦的代表之作。女主人公埃德娜自小生长在严格的维多利亚时期的精神道德主导的社会和家庭环境中。这种男权的道德礼教禁锢着埃德娜外在的自我,却无法扼制住她追求自由自主的精神王国的内心的自我。嫁与富商后,埃德娜没有感受到期望中婚姻与家庭所给予的爱与幸福,因为她的丈夫从没有视她为一个与他一样平等的个体。埃德娜内心的自我不停地质疑自己的外在存在。在质疑,思索和反抗男权压制的过程中,埃德娜的女性自我主体意识走向了觉醒。

一、精神世界里的自我主体意识的觉醒

维多利亚时期,严格的男权社会规范与道德早已划定了埃德娜作为女性存在的边缘地位。自小,她外在的自我迫于男权社会的压制而善于听从和顺服,但她内在的自我从来没有停息过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这压抑女性自然本性的种种制约的质疑。在格兰德海滨,埃德娜结识了罗勃特和雷兹小姐。新的视野触发了她内心压抑的蓬勃情感,她渐渐地爱上了罗勃特,她“逐渐认识到了她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在宇宙中的位置,以及她作为一个个体与周围世界人的关系。”她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早已失去了自由和应有的活力,婚姻、丈夫和孩子是压制她自由的三座大山,是束缚她的枷锁。

在质疑和思索中,她觉悟到生活中还应有其它的追求,她不能再按男权道德为女性设定的贤妻良母社会角色生活下去,她应该尊从自己的内心,去追求自由的思想与自由的人生。于是她全身投入到能够充分彰显自我的富有创造力的绘画当中。因为“艺术使人获得了心灵的自由,它解放了人的感觉,成了人的情感自由表达的最佳方式。”随着自我主体意识的逐渐觉醒,埃德娜借以表达自主精神的绘画也更显个性与张力。她感受到了作为创造主体的自我所焕发出的灼灼光彩。于是埃德娜走出了家庭的牢笼,走进了自己的小屋——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自由的空间。她开始自由地用崭新的视角观察、体验和思考生活。

二、女性自我性意识的觉醒

性解放是妇女解放的尺度。然而在维多利亚时代的男权社会里,女性都没有“腿”,她们穿的衣服是上至脖颈下至脚底,女性的任何危险器官都不能露在外面,以免引起任何男士视觉上的刺激。H.R.海斯在《危险的性》中讨论到,在视觉上否定象征女性的企图带来的结果,是在感情和理智上消除性特征。“总的来说,对于男人,情欲是自发的,与生俱来的,是青春期的象征。对于另一性别来说,欲望是蛰伏的。女人的地位和教养保护她们避开兴奋之源,她们往往毕生都没有体验过感官的快感。”男权社会正是以这样的价值观念教化和约束着女性群体,限制和压抑着她们本性自然的流露和满足。

埃德娜在婚姻生活中,从未体验到性欲与性快感,这是男权社会道德规范教化的结果。但自埃德娜会游泳的那刻起,她的自然本性便开始苏醒,她在生理和心理上体验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感骚动。与罗勃特相处的美妙时光使埃德娜“第一次感到欲望的悸动”。没有罗勃特的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思念和渴望之中,她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欲望之流涌遍全身。使她的画笔失去力量,使她眼内烧起奇异的光。”肖邦极其真实地再现了埃德娜对自己性欲的发现与了解。

肖邦对埃德娜自然方面的性要求进行了大胆的描写。毫无疑问,在维多利亚道德精神鼎盛时代,这是一种勇敢反抗男性霸权的举动,她真实再现了女性这一自然方面的存在。这是人的自然属性,是女性群体社会存在的重要方面,缺失了这个自然方面,女性作为社会的人的存在就是不完整且不合理的。肖邦通过对埃德娜性意识觉醒的真实描述,揭露了男权社会道德规范对女性性的压抑。

美国六十年代著名的女权主义者贝蒂?弗里丹在她的《女性的奥秘》中介绍马斯洛教授研究女性性行为与她自我完善的关系时说:那些能力越“突出”的女性性快感就越大——在心理上“接受”的能力就越大,这样她们本人就更加完善,自我表现也更加自由。埃德娜正是如此,她越是敢于爱,敢于流露她自然方面的欲求,她就越富于生气与独立性,越能感受到追求自由的渴望,她的绘画也因而越发成熟与富于个性。

三、母性角色制约女性自我发展的觉醒

在自我主体意识走向觉醒的过程中,埃德娜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孩子是自我追求和发展的敌人。“他们战胜了她,把她拖向灵魂受奴役的深渊……”埃德娜是在追求自我,在对自我进行挖掘和认识的过程中,突然认识到母性角色的制约和束缚的。生育的责任是自然规定的,是女性存在不同于男性的特殊方面,是无法抗拒的自然法则。但这也成为男权社会把女性沦为生育机器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同时,女性会因为自身存在的特殊方面,更难以实现真正的自我发展。

在小说里,通过展现母性角色对埃德娜自我发展的制约,肖邦质疑和挑战了男权社会一直以来所宣扬的母性角色的光荣和神圣,揭示了男权社会用一曲曲赞歌来美化这暗藏着奴役的神圣角色,昭告了男权社会正是假借对女性母性角色的美化来达到永远奴役女性的目的。生育,这一自然赋予女性的神圣天职,到了父权制社会失去了它神圣的,理应受到尊重和热爱的魔力。它被贬到了一种使妇女地位边缘化,使女性沦为男人的生殖机器的地步。因此,在男权社会中,生育是女性追求自我价值,实现自我的沉重的十字架。埃德娜自我的觉醒使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也使她意识到母性的角色束缚了女性的自由,使女性很难真正地实现新的自我。埃德娜越是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就越是感到失望甚至绝望。埃德娜就是在这种觉醒中困惑了。

四、性对自我追求的控制的觉醒

在追求自我的道路上,埃德娜渐渐走向了觉醒。她摆脱了无爱的婚姻的羁绊,摆脱了丈夫的束缚。但她又陷入了对另一个男人——罗勃特的爱恋。她对他的情欲的渴望,使她不能完全地保持自我。埃德娜清楚地认识到她对罗勃特性欲的渴望是自我奴役地另一种形式。正如尼娜?倍姆指出的那样:“埃德娜的‘性的着迷’最终是另一种达到绝对自由的障碍。”

性虽受文化制约,但仍是十分强大的自然力。面对阿罗宾,尽管心中无爱,但埃德娜无法控制对他的性欲的响应。她无法驾驭这一自然要求,她屈从于身体的欲望。埃德娜与阿罗宾只是单纯的肉体上的结合,没有精神层面的沟通。这种机械的、生物性的行为使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存在。埃德娜在与别的男人接触中产生的这种不和谐被肖邦表达的极为深刻。

埃德娜对性欲的屈从与渴望成为她没能最终实现自我的障碍之一。性对她的控制与约束使她不满,她认识到她不但受自然方面的约束,还受其所处社会的一切价值观念、道德习俗的约束。这些约束使她走投无路,也只好到大海中寻找安慰和栖身之地。

五、结语

肖邦敢于蔑视传统与偏见,对男权社会的女性存在进行了严肃的探索。她用同情的笔调描述了埃德娜这位勇敢的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形象。埃德娜反抗男性霸权,质疑了男权社会道德规范的不合理性,思考了女性社会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埃德娜在追求自我主体意识的道路上渐渐地觉醒了。但是男权社会的规范道德不允许她真正实现独立自主。这使她困惑、无奈、找不到出路。

诚然,埃德娜自我的追求,对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来说,是一个未被认识的全新领域。在她的时代,妇女的边缘化地位使她们在经济方面完全依赖丈夫,被男权压制的社会现实使女性从不具有自主安排命运的权利和经济基础。当女性失去实现自我与保持自我的经济保障时,她想摆脱家庭和丈夫的桎梏,追求独立自主的自我,就会在男权社会坚实的壁垒里遭遇重重障碍。因此,埃德娜的觉醒带有一定的局限性。她看不到妇女解放的可能性。在最初觉醒的思想力量支持下,她最终走向了大海,以这种方式向男权社会做最后的抗争。她是妇女解放运动发展过程中,一个还没达到充分自觉的英勇殉道者。埃德娜走进大海,用最后的抗争呼唤着广大女性投入到妇女解放的滚滚洪流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