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莉
心怀美国梦的中国准妈妈马翼在去美国生子时，被美国海关以“签证欺诈”为由遣返回国。在美国逐渐缩小赴美生子的开口之时，“签证欺诈”成为悬在中国准妈妈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背景
随着美国对中国公民开放个人旅游，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选择赴美生子。据美国的法律规定，出生在美国领土上的所有儿童将自动享有公民权。大量“中国生育游”的游客开始涌入美国洛杉矶等华人集中的地区。同时，那里也纷纷有人开办许多月子中心。
2015年3月初，美国联邦执法机构突击检查了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南部三家华人月子中心经营的逾50处公寓和房屋。月子中心的所有者因逃税、涉嫌签证欺诈和占用美国福利正在接受调查。甚至有一些被指定为重要证人的中国准妈妈不顾限制，擅自离开美国；一名代表中国妈妈的律师因涉嫌协助证人离境而被捕，现已取保候审。
周密的赴美生子计划
马翼的美国之行萌芽于2014年年底。当年秋天，美国对中国公民开放了为期10年的长期签证，从未去过美国的她考虑赴美旅游。
马翼和丈夫都在上海大公司担任管理工作，收入不菲。5年前，在生下一个儿子后，马翼于2014年年底发现自己再度怀孕了。此时，一些朋友建议她去美国生孩子。网络上，也充斥大量赴美生子的宣传广告，诉说着一本美国绿卡的种种好处。
“我就是想给宝宝的未来多一种选择。我一直都在考虑，将来送大宝出国读书，只是还没决定去哪里。如果二宝有一个美国绿卡，以后会方便很多。而且，在经济上，我们也能负担得起。”马翼说。
据悉，根据医院和居住条件的不同，赴美生子的费用从10万元至几十万元人民币不等。
2015年3月16日，马翼一家四口提交了为期10年的赴美签证申请。马翼说，她申请的是第三类，即B2，包括医疗目的。虽然她承认那时已经在考虑去美国生孩子，但她坚持表示，在申请时自己确实还没有最终作出决定。
面试时，签证官用中文问马翼一家：“你们去美国干什么？”他们的回答是“旅游”。很快，他们一家四口获得了一张10年期的签证。“那时，天气比较凉。我穿了外套，我的肚子也不太明显。”马翼说。
2015年4月，获得签证后，马翼一家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正式决定赴美国生二胎。马翼说，4月27日，她曾打电话到美国签证处，说明了自己的实际情况，咨询是否需要重新签证或者做变更。“他们让我先报护照号码，查了一下说，拿这个签证过去生孩子，没有问题，不用做变更。”听到这样的答复，马翼就放心了。
接下来，马翼开始计划一家人的美国之行。因为看到许多关于月子中心的报道，马翼没有像别人那样选择人住月子中心，而是自己联系了一家医院，并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两室两厅的公寓，还租了一辆汽车。
刚下飞机即被遣返
2015年6月5日下午，马翼一家抵达美国洛杉矶机场后，马翼主动向一位中年海关官员解释称：自己在申请签证时说自己是旅游，后来决定来美国生孩子，并出示了医院的预约单、随身带的9000美元现金、银行资信证明，还有房产证等相关资料。这位官员给了她为期6个月的停留期。
当马翼的护照被美国洛杉矶国际机场的一名中年海关官员盖上入境章时，马翼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租好的车已在机场停车场等候，租期3个月的公寓正等待她入住。彼时，她已怀孕31周。三天后，她将在美国进行第一次产检。
就在马翼提取行李后，马翼一家四口遭遇了一次抽查。一名中年华裔官员叫住了他们，询问他们此行的目的。“我告诉他，我是来生宝宝的。”36岁的马翼跟对方解释……经过7个多小时的搜查、询问、等候，马翼一家四口被认定为“签证欺诈”，于第二天凌晨被遣返。除此之外，马翼还拿到一份5年内不得入境美国的裁决。
马翼说，“其中一名年轻男性官员搜查了我们的行李，并在我的手机里翻看通讯录、短信、微信等信息。对方从许多条信息里找到一条签证前一天自己和朋友的聊天记录。”在这条信息中，马翼表示有意去美国生子，“他说这就是证据，我犯下了‘签证欺诈”’。
“他说，你这种情况我看得多了。你们不可能大着肚子跑来旅游，不可能说怀孕4个月办签证时还没考虑清楚。”马翼回忆道，“他还说，你们没有权利请律师，没有进入美国的领土，美国的律师管不着，中国的律师也管不着。当时，我们的手机被拿走了，也没有办法联系任何人。”
马翼表示，在机场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在海关一间办事大厅的不锈钢长椅上等候，偶尔有海关官员会找她问几个问题。她反复跟对方解释，自己打过电话咨询改签证事宜，但没有人接受她这样的解释。
在美国洛杉矶机场等候约7个小时后，马翼拿到了一纸遣返通知和几张一个多小时后即将起飞且需要自己付款的返程机票。由于当时没有直飞上海的航班，马翼一家先飞抵广州，再转机回上海。
到达上海的时间已是6月8日。“来回两天的时间，机票加上医院和租房的违约金，我们损失了近20万元人民币。”马翼说。
破碎的赴美生子梦
一回到上海，马翼就开始向美国驻上海领事馆重新申诉，希望尽快赴美。这一次，她阐明了自己赴美的目的。在给签证中心的邮件中，她写道：“本人现在怀孕已经近32周。按照民航规定，怀孕达到32周以上需要医院开立证明文件后方可登机。能否恳请贵部考虑本人的具体情况，尽快回复，以便我和我的丈夫能再次完成签证，并赴美产子。”
2015年7月6日，怀孕已35周的马翼再度申请签证，她希望借此推翻5年不得入境的裁决，结果被拒。7月21日，在怀孕37周后，马翼生下了一名原计划在美国出生的男孩。
生产一周后，马翼在电话中表示，此时自己的心情很难用“遗憾”二字来表达。“早知道这样，我很可能不会选择去美国生孩子。”马翼说。
代理了数位月子中心调查案中中国妈妈的洛杉矶华裔律师刘龙珠表示，在签证过程中，“如果你对大使馆工作人员撒了谎，那么，美国政府就可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他建议，如果在签证时没有怀孕，但之后怀孕了，并想赴美生子，那么，就需要重新办理签证。但这并非正式公布的政策。
据刘龙珠律师介绍，2015年3月后，美国政府对生育游全线收紧，中国游客成了众矢之的。而“签证欺诈”的罪名在加强执法的过程中被滥用。刘龙珠表示，大概在四五月间，曾经在一周时间里就有两位困在洛杉矶机场的中国妈妈向他求助，至少其中一位遭到了遣返。这样的情况可能还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继续存在。（摘编自微信公共账号：律师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