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为了传承和弘扬苏州园林文化与艺术精髓，该文将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视觉语言作为研究对象，剖析其视觉语言的构成内容、艺术形式、视觉特征，分析其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原则与方法。将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应用于现代服装设计，需要传承其独特的形式美与意境美，并结合现代设计理念，从借鉴、再现的直接应用方式和变形重组、抽象转换的间接应用方式两方面探讨具体的应用方法，构建现代服装设计的新型表达方式，为其他传统文化艺术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提供借鉴。
关键词: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服装设计;
黑格尔说：“具有艺术性的服装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它也要像一座建筑作品那样来处理。”从哥特风格到极简主义风格，建筑艺术带给服装设计无数的启发与创作灵感。苏州园林是中国古典园林建筑艺术的典范，笔者从审美角度分析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视觉语言特征，提取其视觉形式，指出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与现代服装设计结合运用的可行性与创新性。文章分别从造型、色彩、装饰三方面分析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总结其视觉特征与艺术形式，在构建现代服装设计新形态的同时，也为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传承与发展带来良机。
一、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与艺术表现特征
苏州园林是以建筑、山水、花木构成的园景艺术，在“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造园理念下追求自然之趣、“天人合一”的艺术审美。建筑是园林的第一要素，其类型多样、形态各异，在园林构成中占有很大比重[1]，包括亭、台、楼、阁、榭、轩、舫、堂等住宅式建筑，也包括交互形成园林空间的其他建筑，如长廊、墙垣、立桥等。不同于北方园林的宏伟华丽，地处江南的苏州园林在建筑总体风格上表现出小巧、精致、淡雅的艺术特点，受中国古代哲学和文人写意山水画的影响，艺术氛围更加浓厚，也更加注重文化与艺术的统一。
视觉语言是指通过视觉传递信息，如图形、色彩等都是视觉语言的表现形式[2]。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不仅具有视觉形式上的艺术特征，而且传递着特定的精神内涵，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3]。其内容主要包含造型语言、色彩语言与装饰语言三个方面。
1. 秀宛轻柔的几何造型语言
造型是建筑艺术最具表现力的视觉语言之一，体现出建筑艺术的总体特征。苏州园林建筑艺术主要围绕墙垣廊屋进行前后设计。从视觉语言的角度看，其造型最突出的视觉特点是秀丽、柔和、轻盈的动态曲性特征。在建筑主体上，其造型语言特征突出体现在屋顶造型上。苏州园林建筑多采用卷棚式屋顶，特别是向上翘起的“如鸟斯革，如翚斯飞”的屋角飞檐，造型轻巧活泼，挺拔有力。这也是苏州园林建筑最富有艺术表现力的一部分[1]。云墙是苏州园林建筑造型极具特色的形式之一，波浪线条的墙顶搭配着纯净的白粉墙身，形似天边的云朵，随着地形的走势高低起伏，充满动感。如怡园中的碧梧栖凤小院，云墙上起伏自如的波状线给人行云流水的感觉。此外，具有引导和分割空间作用的曲折蜿蜒的长廊与桥梁往往三折、五折、七折，呈“之”字形曲折线造型，线条优美，别具一格[5]。
从苏州园林建筑的飞檐翘角、曲桥长廊、波浪云墙表现形式可以看出，其造型语言带有明显的几何曲线性特征，分别为抛物线、波浪线、折线形式。
2. 素净明快的写意色彩语言
苏州园林的建造者多为懂诗文、能书画的文人士大夫，他们的审美情趣和思想理念极大影响了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的形成。文人墨客的审美格调最直观地体现在以写意见长、讲究留白的文人画中，画面上大面积的留白与水墨形成鲜明的对比，留给观赏者想象的空间。道家哲学中“五色令人目盲”“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等色彩观念，强调了纯朴的黑白二色的重要性[1]。在此影响下的苏州园林建筑艺术也采用大量的留白，以大片纯白的粉墙形成整个园林建筑的色彩基调，配以黑灰色的瓦顶、灰色的水磨砖地面，形成如水墨画一般的黑白灰三色意境。同时，深栗色的梁柱栏杆和本木色的内部装饰体现出含蓄内敛的文人气质。除此之外，苏州园林建筑在装饰细节部分点缀彩色，如楹联、彩色玻璃等[7]，与大面积的粉墙黛瓦、灰砖栗柱组成素净明快的色彩视觉语言。苏州园林建筑的色彩以类似于山水画中“写意留白”的形式为主，在视觉特征上整体色彩类型简单，饱和度偏低，色调偏暗，包括以浅绿、蓝、紫、鹅黄等为主的点缀色彩，带有素净明快的古朴感。
3. 文致典雅的纹样装饰语言
繁复精美的雕刻纹样是苏州园林建筑的代表性装饰语言，以镶嵌在曲廊墙垣上的漏花窗和建筑主体上的挂落、门窗的纹样图案最为突出。装饰纹样在内容上可以分为几何元素、自然元素、文学元素和器物元素几大类，分别呈现出祈福、体现文人墨客高风亮节的品质和风雅的志趣以及对自然的尊崇等内涵，富有人文气息[8]。在构图上可分为规整形态、自然形态以及混合形态。规整形态的装饰纹样多由直线、弧线等几何线条或单独或组合构成，内容多为几何元素、文字元素和自然元素，如三角冰裂纹、万字纹、海棠花纹等。自然形态的构图主要是对事物真实形态的模仿，线条曲折繁复，多用于表现取材于自然的植物、器物元素等。混合形态的纹样则是将规整形态的几何元素、抽象元素与自然形态的器物元素、自然元素结合，具有主题性内容特征。
从视觉特征上看，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装饰纹样骨架纤细精致、线条优美灵动，几何形态的构图简约雅致，以纯色为主，与建筑本身的色彩相契合。从艺术形式上看，纹样构成讲究对称连续，具有规律性，展现了文致典雅的视觉特点。
二、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原则
1. 传承外在形式美，寓意传递意境美
苏州园林建筑艺术是中国古典园林建筑艺术的代表。从外在形式上看，苏州园林建筑秀宛轻柔的造型、素净明快的色彩、文致典雅的装饰视觉语言展现出独特的形式美感。从内在精神上看，文人墨客与道家哲学的影响使其独具人文气质和意境。因此，在将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运用于服装设计时，设计师要充分掌握它的外在形式特征与规律[9]，呈现出艺术形式美感；还要考虑形式背后的精神内涵，从服装意境美的角度出发，关联想象、延展设计、转换维度，以展现出苏州园林的意境之美。
2. 结合现代设计理念，丰富服装文化内涵
目前，中国传统元素在服装设计中的应用屡见不鲜，糅合传统建筑元素的服装设计也很常见。但部分服装存在简单堆砌传统文化元素，且款式陈旧、缺乏现代审美观念和创新意识的问题。因此，以苏州园林建筑艺术为灵感的现代服装设计需要融入现代设计理念，在符合服装整体的风格调性的基础上，以多元化的艺术表达形式创新设计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视觉语言，形成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对话，赋予现代服装更加丰富的文化内涵。
三、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方法
现代服装设计主要通过创新造型、图案、色彩、材质等设计元素实现发展。笔者认为，可以通过挖掘与提取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视觉语言内容，实现其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具体有以下几种应用方法。
1. 直接应用——借鉴、再现
直接应用，即不对提取的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的艺术元素与形式作额外的转变，以借鉴、再现的方式将其运用在服装设计中，直观展现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视觉特点，传承传统文化的形式美。
(1）造型借鉴
从本质上讲，建筑与服装都是具有结构和空间感的造型艺术，体现着艺术的外在形式特征与美感[10]。点、线、面是构成造型设计的基本元素。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造型语言带有明显的几何曲线性特征，而服装造型设计中对线条的把控是体现服装美感的重要手段。因此，设计师可以将两者结合，提取有代表性的抛物线、波浪线和折线，在服装的内外结构造型设计上借鉴、转化，使服装传递出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形式美感。
其一，内部结构造型借鉴。服装内部结构线是指服装内部结构各部分连接处的线条，包括分割线、省道线、装饰拼接线等，起着分割块面和装饰的作用。苏州园林建筑艺术造型语言中颇具律动感的云墙和曲桥，在园林中也有着划分空间、丰富空间形态的作用。设计师在服装内部结构线上可以借鉴相关元素的线性特征，让服装内部各结构不只是相互拼合，还可以获得丰富和美化服装的效果。如，在服装内部拼接结构的边缘线造型中借鉴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曲桥“之”字形折线和云墙波浪曲线，使服装就像画纸，充满动态与现代感的几何折线就像笔法，勾勒出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秀宛轻柔的造型语言，使传统的服装呈现新鲜的视觉效果。
其二，外部轮廓造型借鉴。常见的服装外部轮廓造型包含字母形、物态形和几何形[11]，带有立体感，与建筑的整体立面造型设计有着很大的视觉关联性。服装廓形决人们对定服装造型的整体印象，提取苏州园林建筑的典型造型轮廓和结构，如其中最具特点的飞檐翘角屋顶，在服装肩部、底摆等外轮廓利用材质填充、骨架撑垫和面料剪裁的设计手法，塑造出宛如苏州园林建筑飞檐屋顶的服装外轮廓，可以让服装更具造型感，同时展现出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造型特点，彰显园林建筑的造型神韵，使服装形象极具视觉冲击力。
(2）图案再现
图案再现旨在以服装设计中的装饰图案为设计载体，具象地呈现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视觉语言内容。设计师可以从整体和局部两方面，借用印花、刺绣、提花等工艺将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呈现在服装中。
其一，图案整体再现。图案整体再现意为在图案中呈现出建筑艺术的完整视觉形象。在建筑艺术的视觉语言中，装饰纹样属于图形艺术。另外，从视觉上看，苏州园林建筑具备鲜明的特性，有着明显区别于其他中国古典园林建筑的标识性符号特点。在将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应用于现代服装设计时，设计师可以将立体建筑转化成平面图案，不做切割地将其完整展现出来，直观地表现出建筑的整体形式美，使现代服装体现出古朴厚重的整体视觉形象与气质特征，增强服装的视觉效果，点明设计主题，丰富设计的艺术性。
其二，图案局部再现。图案局部再现对比整体再现，显得更加细致。设计师选取建筑艺术视觉语言中的部分内容和元素，如苏州园林建筑的窗格纹样、洞门造型或建筑物本身等，作为图案的表现内容，或连续或散乱地运用在服装的局部位置，可以突出设计重点，更具灵活性。提取园林建筑的造型、冰裂纹窗格纹样以及圆形的月洞门等具有代表性的局部元素，利用刺绣、印花等手法，运用在服装领边、袖口等边缘处，为整体素净面料作点缀，可以使服装既能体现苏州园林建筑的艺术特征，又不会过于繁复，具有层次性。
2. 间接应用——变形重组、抽象转换
间接应用是在直接应用的基础上对元素进行高度提炼与转换，并结合现代设计理念进行设计，丰富传统文化的内容与表达形式。设计师可以分别从建筑艺术视觉元素的变形重组与色彩意境的抽象转换入手，打破固有观念，体现新的设计视角。
(1）视觉元素的变形重组
以装饰纹样元素为例，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装饰纹样元素内容丰富，构成规整严谨，现代设计则强调变化，将高度完整的传统纹样应用在现代服装设计中具有一定的局限性[12]。因此，设计师可以运用变形重组的设计方法，有意识地改变原有的视觉元素或形式，形成新的图案组合，使传统文化在现代服装设计中得到创新应用。
其一，同质变形。同质变形将原有视觉元素变形为新的元素，可以是单个元素的部分变形[13]，也可以是多个元素的变形拼接。单个元素变形通过提取并拆解建筑艺术中的单个纹样元素，改变其大小、比例、色彩等视觉特点，或是变换构成的顺序形成新的纹样图案，以此满足受众不断变化的审美需求；或是提取苏州园林建筑艺术中的多个视觉元素，如纹样元素与建筑造型，打乱元素本身的传统构图方式，以错位拼接等手法运用在服装上，既保留了视觉元素的传统本质，又丰富了传统纹样图形的层次感。
其二，异质重组。异质重组则是在原本的视觉元素的基础上，嫁接其他性质的元素内容。通过元素之间的替换、叠加、穿插等，使多个性质的不同元素相互交融。近年来，异质重组已广泛应用于服装图案结构设计，特别是传统文化元素的跨界组合中[13]。设计师可以将苏州园林建筑艺术与现代文化艺术结合，如波普艺术等，使传统文化与新兴文化在现代语境中相互碰撞，使服装的传统文化性与现代艺术性并存；也可以与戏曲、书法等其他性质的传统艺术元素形成传统与传统之间的对话互动，丰富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文化内涵。
(2）色彩意境的抽象转换
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色彩语言深受中国写意山水画的影响，形成了犹如写意山水画般空灵、素静的意境风格，体现着中国古代文人含蓄淡雅的审美观念和“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汉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有云：“随色象类，曲得其情。”这可以被理解为随物的不同，选择像这类物的色彩[15]。因此，在将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色彩语言应用于服装设计时，设计师要充分体现建筑艺术本身的色彩意境。园林建筑的色彩有明确的形状，而在服装设计中，色彩的运用不只需要保证位置与形状准确，还要对色彩内容进行抽象转换。在提取色彩之后，模糊色彩的“形”，注重色彩的“神”，即弱化建筑的造型结构和肌理，根据意境特点关联其他色彩表现形式并加以运用。
其一，层次晕染。晕染是中国水墨画中常用的上色技法，是指由深及浅、渐次浓淡地将色彩晕开。设计师可以借用水墨画的艺术形式表现园林的色彩意境，将水墨画的晕染用色技巧转换为建筑的色彩语言，打破建筑色彩之间的块面感，模糊不同色彩的边界，使色彩之间的过渡更加柔和、衔接更加和谐，与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追求“天人合一”、和谐共生的境界相契合。同时，在服装设计中结合不同的材质和染色技法，色彩可以呈现出不同的效果，给人带来不同的视觉感受。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色彩语言素净、含蓄，设计师在现代服装设计中可以运用朴素的棉、麻等天然材料，结合晕染的色彩表现，凸显其意境与气质。
其二，简化留白。设计师可以将苏州园林建筑艺术中的留白技巧应用于服装设计。留白意为在画面中有意留下空白处。在服装设计中，最简单直接的留白方法就是运用白色。《诗经》有云：“素以为绚兮。”简单素净的白色可以协调、衬托其他色彩，如同苏州园林的粉墙黛瓦一样素雅，留给观者无限的想象空间。除了运用白色，现代服装设计还可以减少色彩种类，降低色彩饱和度，体现简洁、素净、明快的色彩特点。
结语
苏州园林建筑艺术的视觉语言内容繁多，以造型、色彩、装饰语言最具代表性。在艺术审美上，其带有秀宛轻柔、素净明快、文致典雅的美学特征，具有独特的艺术构成形式，蕴含丰富的文化内涵，形成独具风格的形式美与意境美。提取苏州园林建筑艺术视觉语言的表现形式，结合其艺术审美特征，巧妙运用、融会贯通，不仅丰富了传统文化艺术在现代设计语境下表达的转换方式，传承了传统文化精髓，而且为现代服装设计带来了丰富的创作素材，实现了现代服装文化的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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