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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至高处人为峰——我采访过汪国真

  • 投稿杜行
  • 更新时间2015-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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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忠

那是一个很闲暇的周末,我在家里休息,感觉无聊的时候,便上网浏览一下新闻,不料一则新闻吸引了我的眼球:著名诗人汪国真于2015年4月26日凌晨两点十分去世。这个消息犹如雾霾一般笼罩在我的心头,一种窒息一般的感觉向我袭来。我随手抓起手机给我相熟的文朋诗友打电话求证。我在记忆里快速搜寻着某某人和汪国真很熟,我蓦地想起了《中国国门时报》文化周刊主编、女作家华静出版的散文集《给心找个家》就是汪国真给题写的,于是我拨通了华静的手机,华静在电话那一端迟疑了几秒钟后语调很沉重地说:“汪国真老师的确走了。”汪老师真的“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去到遥远的天国,做一个人的远行。我14年前采访他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恍若就在昨天。

那是2000年的一个初夏,我刚到《金秋科苑》杂志(2001年改为《今日科苑》)做编辑、记者不久。有一次我给总编辑收拾办公室,无意中发现一张汪国真的名片,我大喜过望。汪国真是上个世纪90年代特别有名气的诗人,我和那个时代的人们都很喜欢阅读他的诗歌,或多或少地得到过他的诗歌中包含的青春励志的精神哺育。当我流露出要采访汪国真的念头的时候,编辑部一位女同事极力支持我,当我想到这张名片是总编辑的,还是和他打个招呼为好。那时候总编辑不在编辑部,我打通电话说明了缘由。总编辑说:“汪国真是名人,不一定接受你的采访,你不妨一试。”我忐忑不安地拨通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电话那一端,传来一位中年男子温文尔雅的声音:“喂,您好!我是汪国真,请问您是哪一位?”我听到汪国真的回应后,立马感到热血沸腾,心里好像在说“啊!真的是汪国真呀,我听到汪国真的声音了!”我由于激动,说话都有点儿结巴起来:“您…您好…您是汪国真老师吗?”汪国真回答道:“我是汪国真!请问您是哪一位?”我接着说:“是这样的,汪老师,我是《金秋科苑》杂志的编辑、记者,我是陈家忠,想对您做一下采访,不知道您方便接受我对您的采访吗?”汪国真爽快地说“当然可以!您看什么时候?”我说:“那就在今天下午2点如何?”之后汪国真告诉我在民族饭店见面。

我如约而至,很快在民族饭店茶厅看到了静候我的汪国真,我走到他的面前说:“汪老师您好呀!我是《金秋科苑》杂志陈家忠记者。”他连忙起身,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微笑地看着我道:“陈记者,您长得很有精神呀!也很年轻!”他优雅地挥了挥手,示意我坐下,招呼我喝桔黄色的橙汁。他说:“您在电话里对我说,您很喜欢阅读我的诗歌,您说说看,能给您留下深刻印象的有哪几首?”我知道他是在考我呢,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可不能掉链子呀,不然专访就泡汤了呀。我立马说出他流传广泛的《热爱生命》、《山高路远》、《倘若才华得不到承认》等等,末了,我还背诵了他诸多诗篇中的名句,诸如“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没有比脚更远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诗人听后一脸灿烂起来了。我们的专访就是在这样以诗会友的高雅、轻松的情境中开始了。

我带了一本《金秋科苑》杂志给他,他很认真的翻看着,看罢把杂志放在桌子上,对我说:“您对我采访写成文章发在哪个栏目呀?”我说:“我们杂志有往事悠悠栏目。”“往事悠悠栏目好!”汪国真微笑地说。我从包里拿出早已拟好的采访提纲、笔记本和笔,逐一对诗人做了提问。他告诉我他的新诗在上个世纪90年代深受广大青年朋友的青睐,先后出版了《年轻的潮》、《年轻的思绪》等诗集。到了新千年之后,他和整个诗坛一样沉寂了。他在写新诗之余,搞了书法、作词和谱曲,那几年好多宾馆和旅游景区都有他的书法作品。当我询问他很敏感的话题一一“你成名后,一定会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女士向你投来橄榄枝吧?”汪国真嘎然停止微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说“这个我不能回答!”我们尴尬了一二分钟,都用嘴唇去吸允吸管中的橙汁。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汪国真给我哼唱了由他作词和谱曲的新歌,他忽而慢慢用手掌敲打桌面,忽而闭着眼做陶醉状,时而欢快,时而低沉,优雅的歌声在茶厅弥漫着。午后的阳光飞洒在他的身上,我知道说起诗歌,诗人的心灵一定感到特别的愉悦。

我当然没有放弃求教他的机会,我从提包里取出我的手抄本诗集《起步集》,约收录我多年来创作的新诗100多首。他很认真地翻看着,一边看,一边说“您的诗歌比我的诗歌写得还好!”我不由得报以羞涩道:“汪老师,我哪里敢和你相提并论呀?您是老师,您多给予指教!”汪国真很真诚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的新诗写得很有灵性和激情。”我看了一下手表,我们14时开始采访,时针不由得走到15:30分,我对他的采访提纲都提问完了,到了结束采访的时候了。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题词本,请他给我留下墨宝,他提笔写道:“山至高处人为峰。”临别的时候,我记得我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抓紧把这篇专访写出来,并送给他审阅再发表在《金秋科苑》杂志上。后来我看了好几遍采访记录,并仔细回忆我采访他的点点滴滴,可是文思枯竭,无法下笔。这是我第一次零距离采访名人,在我的心目中,汪国真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我竭尽全力也无法去攀越,也只有仰望的份儿了。索性不再去写这篇专访,权且把那次采访当成一次诗歌的约会。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我只是偶尔从报刊或互联网上去追逐他的文学艺术行踪。

当14年后,我在互联网上得知诗人驾鹤西游的不幸的噩耗时候,我回忆起与诗人见面的情景,不由得心存内疚和不安,作为记者去采访被采访人必须要写文章并发表的,可是由于我的懒惰和任性,没有实现对诗人的承诺。当我得知诗人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八宝山殡仪馆东厅举办的消息时候,我对自己说,我要给诗人送最后一程。那天在八宝山殡仪馆东厅给诗人送最后一程的人约有两三千人,大家表情写满肃穆和凝重,依次排着长队,手捧一朵白色的菊花,我看见有好多人哭泣着。我环顾了他生前文朋诗友送给他的花圈,挽联也是非同一般,大多是采用诗人诗中的名句,如“没有比脚更远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汪国真的儿子汪黄任在花圈上写“生命是自己的画板,为什么要依赖别人着色”。汪国真的妹妹汪玉华在花圈上写“愿所有的幸福都追随着你,月圆是画,月缺是诗”。

诗人安卧在白色的菊花丛中,人们分成一组6人分别向诗人的遗体三鞠躬。东山厅重复播放着诗人的音容笑貌的视频资料,屏幕上打出这样几个字眼“诗人没有离去,他只是换了一种活法……

对于“汪国真现象”,不管是在他生前还是生后,依然争论不休,有的人说他的诗歌是“贺卡诗”、“格言诗”等等。在2013亚太经合组织(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主席脱口而出汪国真的诗句:“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吴祖光和新凤霞的儿子吴欢给汪国真送了这么一个挽联“有人说汪国真不算好诗人,但好诗人不如汪国真。”我想这也是众多喜欢汪国真其人其诗的人们共同的心声吧。